来源【中国反邪教网】
4月9日,美国著名政治评论博客网站(Dailykos.com)发表深度文章《究竟何为邪教》(Just what is a cult?),揭示什么是邪教、邪教的八种欺骗手段、如何抵御邪教等,具有较大参考价值。
当今社会,关于邪教的话题频频出现。邪教的首要特征就是洗脑,这同时也是某些机构、组织用来吸引和留住成员的一套技巧。吉尼·托马斯(Ginni Thomas)和马克·梅多斯(Mark Meadows)二人在2020年特朗普竞选连任期间互传短信,推动关于“选举舞弊”虚假宣传行动,令很多美国人感到震惊、恐惧和沮丧。
该事件之所以引发众人关注,是因为这些短信不仅表明二人笃信上述阴谋论,更是从某种程度上坐实了二人的身份:短信中的措辞暴露了二人系“匿名者Q”成员的隐情。当公众看到两位身居政府高位,拥有巨大影响力,竟然支持这种荒诞不经又极具破坏力的组织,让人不禁瞠目。
本周,一段吉妮·托马斯年轻时的视频浮出水面,她(当时姓氏为Lamb)在视频中自曝曾参与过“生命源泉”(Lifespring)组织,她称该组织为邪教,彼时的美国,对于“生命源泉”是否糟糕到应被归类为“邪教”,始终存在一些争议。
此外,《华盛顿邮报》记者马克·费希尔(Marc Fisher)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撰写了一篇曝光“生命源泉”的文章,称这个组织完全符合邪教的各方面标准。
何为邪教?
从社会学角度,邪教是一个具有高度群体认同感的组织,在强烈的使命感和追求感驱动下,成员们凝聚在一个极富魅力的领导者周围。在更中性的说法里,这些教派也被称为“高强度团体”。他们的潜在动机可能是改变世界或战胜自我。在大众视野中,邪教一般打着宗教幌子。实际上邪教涉及很多类型:如政治、金融、心理等等,包括耐克塞姆(NXIVM)、科学教派(Church of Scientology,也称山达基教)。邪教规模不等,小到两三人(如二联性精神病),大到成千上万。
邪教通常由颇具魅力的头目领导。当邪教的触角延伸到社会层面,如果其头目恰巧是一个性格紊乱的人(尤其是恶性自恋、马基雅维利主义和反社会倾向——被称为黑暗三合会的人格组合),后果不堪设想。此类情况可参考韦科惨案、琼斯镇惨案等恶性事件。
邪教靠的是欺诈手段。社会学家扬贾·拉里奇(Janja Lalich)表示,欺骗是邪教的显著特征。新成员往往开始是被乌托邦式想法所诱惑,最终被洗脑,投入所有的时间和金钱,全身心为团体服务。拉里奇解释,如果能够提前了解全面情况,大多数人可能不会加入这样的团体。但是,招募宣传不会提及这些,拉人时强调的是个人发展或社会将发生巨大变化,并辅以糖衣炮弹等心理技巧,新成员就留下来了。
破坏性邪教会使用各种心理技巧来诱惑和挽留成员。许多新成员正处于人生过渡阶段,寻求归属感,寻找人生目标。邪教易感人群包括:正遭受损失的人,失去亲人、失去工作、遭受其他创伤或极端压力,或正在从一个人生阶段转向另一个。如青春期就是一个常见的转变点,这个阶段特别容易受到影响:心理上他们正在“发现自我”、寻找身份认同,生理上他们大脑最重要的区域——前额叶皮层——正在发育,而且这些年轻人此时正走向社会,第一次与父母或家庭分离。此外,离异和丧偶者也是邪教招募的重点目标人群。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生命源泉”组织中,记者费希尔发现其成员中有一半单身或离异。
一个常见认知误区是:加入邪教的人必定有缺陷,或异常天真,或精神脆弱,才会沦为邪教受害者。这个观点是错误的。当然,确实有些人更易接受暗示或被他人说服,但作为社会人,受影响是人性的一部分。这种情境的新鲜感也能让人从心理上放下戒备,而“爱的轰炸”(love-bombing)快感或说服人们随波逐流,特别是开始的体验令人愉快、让人兴奋。
罗伯特·杰伊·利夫顿(Robert Jay Lifton,美国耶鲁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史蒂文·哈桑(Steven Hassan,美国异端教派研究专家)和其他邪教专家提出另一观点:邪教头目并不想要“软弱”的信徒。他们的理想目标是那种有生产力、健康的成员,即那些有钱有闲、能够全身心投入到团体中的成员。
邪教精神控制的八种手段
利夫顿是这一社会学研究分支学科的先驱,罗列了邪教对信徒进行精神控制的八种手段:
1. 社会环境控制:在群体环境内,控制个人信息传递和沟通,造成与社会高度孤立和割裂。
2. 神秘主义操纵:主张神圣权威或玄秘教义,头目可以按自身意愿重新解释所有事情。
3. 宣扬完美、纯洁:即绝对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敌对世界观,不断告诫成员追求完美。
4. 供认崇拜:要向个人监督者坦白交代自己的罪行(团体定什么罪,就是什么罪),或公开向整个团体忏悔。
5. 神化组织:团体的教义被认为是终极真理,不容任何质疑和争辩;头目被视为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
6. 语言暴力:团体发展出一套外人通常无法理解的行话,看似鼓舞人心,实际上却会严重压抑批判性思维。
7. 个人服从主义:教义永远高于个人,为适应团体教义(被奉为科学真理甚至宇宙真理),与之相异的个人体验或异类思想将被否认或重新解读。
8. 生存分配:团体享有特权,决定信徒的生存权,成功还是毁灭,完全取决于他与团体思想是否一致。
史蒂文·哈桑的“BITE”强制模型
史蒂文·哈桑最近参加了阿里·梅尔伯(Ari Melber)主持的节目“The Beat”(同时段收视率排名第一),讨论了吉尼·托马斯此前的反邪教主张,把邪教对成员的精神控制总结为“BITE强制模型”(BITE Model)。
在这个模型中,他将团体特征划分为一个连续系统。团体在这个范畴内的胁迫性越强,破坏性就越大。B代表行为控制;I代表信息控制;T代表思想控制(通过限制性技巧);E代表情绪控制。如果一个群体在四个操纵轴上都是强制性的,那么成员被同质化的风险就越高,相应地个人身份和心理自由也丧失得越多。
如果信徒后续开始产生怀疑或疑虑,邪教就会利用恐惧感、内疚心甚至羞耻感来说服、挽留他们。比如告诫新成员,一旦离开,灾难就会降临到他们身上,可能患上癌症等致命疾病、遭遇车祸或其他致命横祸,以此激起新成员的强烈恐惧。如果这个团体是世界末日派,信徒还可能被指控背叛,遭到组织贬低和抛弃。最后,如果该团体利用忏悔或其他手段来获取信徒的隐私,或者诱使、鼓励新成员参与屈辱性性仪式,这些手段都可以用来胁迫新成员,不照做就要公开隐私。这是情感勒索。
如果信徒真的成功脱离,其他成员通常会持续向其伸出“援手”,力争将他们带回圈子。根据吉妮·托马斯的证词,她离开“生命源泉”邪教后,就曾经历这一切。而有些团体则会完全回避或驱逐叛徒,从而使得余下成员不受影响,团体头目将其视为一种自我保护措施。大多数邪教头目不喜欢别人批评,也不会善待自愿离开的成员。
邪教强调“我们”之间的明确界限,从而为“他们”创造了一个新世界,这种划分有助于培养一种认同感。特别是当这种身份与一个团体联系在一起,并通过紧密的联结技巧得到增强时,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奉献感。新成员会将团体视为最珍贵的、需要保护的东西。当一个人的身份被淹没在团体中的时候,最易受到激进主义和极端信仰的影响和转化。
同样,回忆皈依的经历也很有启发性。他们已经历了团体“爱的轰炸”,整个过程新奇而刺激。布道者提供了一种使命感,许多增强联结的练习(冥想、唱歌、呼吸练习[可能导致过度换气]、吟诵、跳舞、舌语[glossolalia]、浸泡在热水、冷水或类似高低温环境中等)都能唤起参与者极度兴奋和超然的身体感觉。这些经历对大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尤其是在神经化学方面,能触发大脑释放多巴胺、血清素、催产素和其他分子,产生压倒性冲动,借此与团体紧密联系在一起。
同时,皈依后的邪教成员也与组织头目建立了共生关系。头目是金字塔的塔尖,权力机制是自上而下的,而责任是自下而上的。这种结构本质上是一种支配结构,如果头目是掠夺性的,这种结构则会增加剥削机会;因此,信徒们往往被明确地鼓励牺牲、屈从或奉献。正是这种机制导致信徒崇拜、奉承、一切以领导者为尊。如果头目患有精神疾病或心存其他恶意,那么信徒被同质化的风险就很大。
如何抵御邪教?
防范邪教的最佳方法如下:
1. 质疑。
2. 研究。
3. 与亲人、老朋友和同事保持联系。
4. 保持个人爱好和追求。
5. 相信自己内心直觉。如果有什么事告诉你、敦促你离开,或者你感觉哪里不对劲,即使你那种直觉难以表述,那是你的大脑提醒你要小心,可能会有危险。虽然在某些情况下,可能只是过度反应,但尊重这种直觉,这很重要,因为非语言警告可能是大脑就此类事情与你取得联系的唯一方式,尤其是在高压环境中。
你看着所爱的人深陷邪教而渐行渐远,可能需要切断与他们的联系以获得心理上的自我保护。但如果可能的话,给他们留一个“后门”以防万一:也许几周、几个月或几年后,那个人试图脱离邪教,逃跑时可能会联系你。这种情况下,他们需要的可能只是一张逃脱途中可以睡一觉的沙发。为他们留下一线生机,即使在此期间你必须与其保持安全距离。当他们山穷水尽、无处可去时,你可能就是他们最后的港湾。
译注:
[1]据英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2020年11月初至2021年1月中,最高法院大法官克莱伦斯·托马斯(Clarence Thomas)的妻子吉尼·托马斯定期与特朗普白宫幕僚长马克·梅多斯联系,鼓励他大肆渲染选举舞弊的虚假说法,梅多斯也经常给予回应。
[2] QAnon一般指匿名者Q。“匿名者Q”是各种阴谋论的集合,其核心阴谋论是美国表面的政府内部存在一个“深层政府”,由犹太金融家、资本巨鳄、好莱坞精英等构成的集团把持。
[3]二联性精神病(法文:Folie à deux)为一种精神障碍,由两人或以上的人有亲密的情感相联。在这些人群中只有一个真正患有精神疾病,其妄想症通常由其他人诱发,症状通常会因特定人(群)的分离而消失。
[4]马基雅维利主义,即个体利用他人达成个人目标的一种行为倾向。该术语包含两层含义:第一层是指任何适应性的社会行为,根据生物进化论自然选择总是偏爱成功操控他人行为的个体,这种不断进化以适应社会互动的能力是不考虑互动是合作性的还是剥削性的;第二层就是特指非合作的剥削性行为,其含义源自管理和领导力的“黑暗面”。